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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死鴨子嘴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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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死鴨子嘴硬

沈寂牽著她走過游廊,終於在轉角處停下來,順勢松開她的手。

千瀾尚在懵著神,手在半空中頓了一下,她才緩緩地收回去。

“大人那個,”她此刻心情很難平覆,畢竟她沒怎麽被男人碰過手。

——況且是這麽相貌出眾又地位不凡的男人!

她嬌羞的瞥沈寂一眼,足尖忸怩作態地點點地面,“卑職,卑職其實也並不想和鄭二哥過去……”

“我知道!”沈寂簡直沒眼看,出聲打斷她的話,又從懷裏掏出一塊繡著竹枝的錦帕出來,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,“你是我點的人,料你也沒那個膽子敢跟著他過去。”

千瀾:“……”

雀躍的心情在這一刻沈入井底,甚至某人還砸了幾塊冰下來。

有一說一,這個錦帕擦手確實挺傷人的。

果然她不能將沈寂偶爾的溫柔,以及一些令人心臟撲通撲通跳的舉措放在心上。

他對她的嫌棄是自始至終都不曾改變過。

沈寂收好錦帕,眼皮一擡,朝她挑挑眉,一臉的不耐煩,“楞著做什麽,還不快走?”

千瀾咬咬牙,皮笑肉不笑地哈腰打手勢:“大人您先請。”

沈寂滿意地將她望了望,負過手折身走了。

千瀾望著他的背影吐舌頭,“還不快走。”

卻被沈寂眼風一掃,她瞬間又陪上笑跟了上去。

……

靠近儀門另一側的門房裏,寂靜的屋子能聽得見繡花針掉落的聲音。

鄭羽翹著二郎腿靜坐在環椅上,坐姿不可謂不豪邁。他目光沈下來,直視面前一語不發的周笙。

伍六七早已受不住這種氛圍,和另外一名同僚去外面說話去了。

細小微弱的聲音傳進屋子裏,他們說的正是晚飯李叔會炒哪樣的菜,煲哪樣的湯。

“我今早看他買了些魚,怕是要做魚吃!”伍六七肯定地道。

“是麽?他買了幾條?”同僚顯然不太相信。

伍六七仔細想想,“差不多,三四條吧!”

同僚切了一聲,嗤笑道:“不過三四條魚,自然要給幾位大人們,哪裏輪得到我們?”

伍六七抿嘴一想,深覺他說的有道理,卻又心存僥幸,“那魚挺大的,該會煲魚湯,湯我們總喝的上吧!”

“也許吧……”

屋外的聲音漸漸消失,鄭羽掐了掐眉頭,站起身來走向周笙。

“你這樣半句話不說的,其實是對你自己不好,我有大把的時間和你耗著,但秋分日將至,你想要救的王緒等不起。今日初四,後日就是行刑之日,所以周公子有什麽知道的,煩請告訴我們。”

周笙笑著擡眸,眼裏盡是無辜,“大人要在下說什麽?”

鄭羽信步走到他的身後,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椅背,語氣很和煦,“你何以料定王緒並不是殺人兇手?莫不是公子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?這話別再讓我問第三次啊!”

“我說過了,是大人不信。”周笙斂笑道:“王緒是我的朋友,我當然相信他。如果沈大人將來出了事,大人您應該也會不顧一切的幫他吧?”

“知道我與沈大人的關系,想來也是知道我的身份了。”鄭羽笑望著他。

“鄭國公府的小公子,鄭羽。”

鄭羽低頭,含笑道:“閣下不愧是周大人的養子,對得起這個身份。”

周笙亦笑,“大人也不愧是鄭僉事的弟弟,在下的身份瞞得這麽深都能查出來。”

“好了,這些沒必要的漂亮話就甭說了,我也不愛這套。”鄭羽負著手走向座椅處,撩袍坐下,看向他道:“我兄長的身份周公子知道,那就好。既然如此我奉勸周公子知道什麽,盡早告訴我們,要不然錦衣衛的審訊法子您也有所耳聞。”

“鄭某他處不行,鎮撫司我卻還認得幾個人,請他們來幫忙該也不是甚麽難事。”

周笙面色略變,卻仍鎮定地道:“鄭公子,在下說過了,之所以敢斷定王緒不是殺人兇手,是因為他是我朋友,焉能不信他?此事哪怕是去詔獄也是這個說法。”

鄭羽哼笑一聲,“你還蠻嘴硬。”

說著他朗聲喊屋外的人,“伍六七,在城門處以及各坊市貼個告示,就說罪犯周笙在獄中因與人鬥毆重傷,眼看活不久了問誰是他親人,給領回去料理後事罷!”

說到此處,他唇角掀起嘲弄,“看會不會有一個叫周忠的人來衙門接人。”

屋外的伍六七剛跨進來一只腳,聽清他的吩咐後遲疑了,“鄭小公子您確定?這事兒是不是需要和沈大人還有曾大人他們商量一下啊?”

“沒必要。”鄭羽嘴角上揚,盯著周笙道:“出了事情我擔著。”

後者劍眉擰起,望向鄭羽的目光裏滿是探究與不相信。

直到伍六七的身影遠走不見,他才長籲一口氣,笑道:“鄭小公子行事可真無厘頭,但在下看不懂您此番作為。我既作為一府右布政使的養子,那麽身邊跟幾個人又如何?”

他理所當然地問:“這難道不妥?”

“並無不妥。”鄭羽漫聲道:“但鄭某總覺得乞丐床底下那五百兩銀票,以及王九手上的一百兩銀票很可疑。”

“縱觀諸君,除了王公子怕是只有周公子有這個能耐了。”

“我沒說錯吧?”

“說的確實沒錯,可這又能證明什麽?”周笙面色沈靜下來,雙手從最先的隨意放置變成雙手握拳,身子前傾,眼神也略有飄忽不定。

鄭羽望著他的模樣切了一聲,“你還真的蠻死鴨子嘴硬。”

他又看向門口立著的衙役,漫不經心地站起身,指了指周笙道:“好生看著他,我去看看伍六七告示發的怎麽樣了。”

“是。”

說罷負著手,邁過門檻往外走去。

屋內的周笙咬著牙看他步步離開,手指都已經嵌入肉裏了仍不自知,眼中迸發的寒意令人驚心。

良久,他的視線逐漸被朦朧的水霧遮住,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,兄長含恨而終的憤恨,自己漂流異鄉的苦痛,並著那個始作俑者這些年對他的討好,不斷地在他眼前湧現。

就像是一出寫好了的皮影戲,真實又無奈,他永遠都無法改變幕布上任何角兒的下場,更無奈於他曾切身體會過。

片刻過後,他握著拳的手驟然松開,兩行清淚緩緩落下,無力一般靠在椅背上,長嘆道:“王家大娘子現在何處?我要見她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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